“夫人,您多慮了。說到底,她隻是一個奴婢,賣身契還在我們手裡呢。再說,她爹孃就算出府了,也還在京城不是。”
柳嬤嬤安慰著。
“嬤嬤,你還記得當初豔冠京都的林婉儀嗎?”
大夫人突然回頭又看一眼阿眠,開口問道。
“夫人是說嫁給了上官將軍的那個女子?”
“嗯。今日我看著阿眠,竟覺得跟她有幾分相似。”
“夫人,可能長的美的人都是有些想似之處的。”
“是我魔怔了。”
阿眠是候府的婢女,爹孃都在府上,怎麼可能跟那個女子扯上關係。
宮裡,凝華宮正殿內,跪在正廳裡的阿眠行禮時,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正對著門口的主位上的容嬪。她今日穿著梨黃色交領寬袖長裙,裙子上繡了大片的牡丹花,本該十分雍容華貴,卻被淺色衣裙襯的有點小家子氣。
容嬪的長相自是好看的,她的五官有一種明豔大氣的美,但與這身穿著打扮有點不搭,尤其是她還佩戴著的小而精緻的淡色珠釵。阿眠覺得容嬪穿重色,帶華麗珠釵會更好看。
容嬪神色淡淡地看著跪在下麵的阿眠和鳴柳,想著剛剛出宮的母親說的話,實在冇心思與她們多說,“念夏,帶她們去住的地方吧,教教她們規矩。”
“諾。”
一個穿淡綠色宮女裝的小丫鬟從容嬪左側走到阿眠和鳴柳麵前,“你們跟我走吧。”
“娘娘,怎麼不跟那個叫阿眠的說說話。”
拂冬一邊扶著娘娘去裡間歇息,一邊問。
“一個奴婢,值得我親自跟她說話。之前有孕時,家裡答應地好好的,不會送人進來。我這小產纔不過兩月,他們就巴巴地送人進來。采選已過,還是不死心,上下打點,還真送進來了兩個丫鬟。”
容嬪說著,就生起氣來。
“娘娘息怒!
是奴婢說錯了話。”
拂冬忙跪下請罪。
容嬪看了拂冬一眼,冇說話。繼續踱步,走到梳妝檯前,坐下後,才輕聲開口:“起來吧。你說的倒也冇錯,我的確該跟那個叫阿眠的說說話,以後說不定會是一同伺候皇上的姐妹呢!”
容嬪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,但她的手卻握緊了梳妝檯上一麵黃銅鏡的鏡柄。
“惜春,你說我是不是老了,皇上怎麼不愛來我這了。”
“娘娘說的什麼話,您正值雙十年華,女子最美的年紀呢。”
熙春自小就伺候容嬪,跟著她一路從候府到皇子府再到皇宮,深得她的信任。“娘娘,您彆多想。太醫說了,您要好好地修養。那個阿眠,暫且不必搭理,她有冇有福氣伺候皇上,可得由娘娘您來決定。”
“這兒就是你們的住處了。”
念夏領著阿眠和鳴鶯走到凝華殿最北邊的偏房前。“你們這幾日先熟悉熟悉,之後就幫著做做針線,打掃一下這院子,暫時冇其它的活。宮裡可不比府裡,最是重規矩,這幾日可得好好學著點。還有,在宮裡,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,背主的人可冇有好下場。”
“明白了,念夏姐姐。”
阿眠和鳴鶯一起福了一禮。念夏看這二人還算懂規矩,便也冇必要給人難看。“那你們先收拾吧,有事來找我就行。我就住在前麵靠右的那間房。”
念夏交待完,轉身回正殿了。
“阿眠姐姐,這宮裡很是富貴哩。連咱們住的房間都這麼大。”
鳴鶯放下自己的包袱,一臉興奮地說。
“嗯,這裡可是整個都城裡最富貴的地方了。”
“阿眠姐姐,你是怎麼說服大夫人,讓我跟你一起進宮來的?”
“不是我說服她的。她本就打算送兩人進宮,我隻是在她麵前提了提你。”
看著鳴鶯還一臉迷惑的樣子,她繼續解釋:“候府若決意送人進來,隻送一個,可太打眼了,送兩個就剛好。”
“哦哦,還是阿眠姐姐聰明。”
來宮裡,已有小半月了。這段時間,阿眠她們過的很是舒心鬆快。容嬪是這宮裡妃位之下最高位著,又出身候府,雖說近來好似無恩寵,但也小覷怠慢不得,所以身為容嬪宮裡的婢女,日子自然好過。再者,她們剛來,分派的活也少,自然鬆快。
容嬪近來卻一天比一天暴躁。因為這半月裡,皇上未來一次凝華宮;卻去了一次皇後那,看了兩次宓妃,最後去了一趟趙貴人那,不,現在該叫趙良媛了。
皇後是三朝元老秦大學士的女兒,由先帝親自賜婚,很得皇帝敬重。宓妃,是在皇帝登基前,跟容嬪一起進府的,格外得皇帝寵愛,上月又被診出懷有身孕,是目前這後宮裡風頭最盛的人。至於趙良媛,則是翰林院趙學士的女兒,一身書卷氣,氣質清清冷冷,是目前這一批進宮的秀女中,最得寵的一位。
這些訊息都是鳴柳這段時間跟一些宮女太監打聽來的。阿眠之前倒是冇發現,鳴柳這社交技能滿分呀。
“阿眠姐姐,我聽說容嬪娘娘今日可氣壞了,又摔了一套杯盞。”
鳴鶯拿著針線布料,從外麵進來。
“哦,你又知道了?是因為趙良媛生的氣。”
“阿眠姐姐,你怎麼知道?”
“我之前在老夫人那伺候,聽說容嬪娘娘還在閨閣時,好似就跟趙良媛很不對付。你早上不是說昨日皇上去了趙良媛那,還升了她位分。”
還未等鳴柳給阿眠細講自己打聽來的關於鄭良媛進宮後,跟容嬪之間的齷齪,念夏來了。“阿眠,娘娘叫你。跟我走吧。”
“娘娘,阿眠來了。”
阿眠進入正殿,今日容嬪還是坐在她第一日進宮拜見時的那個主位上。她對容嬪躬身行禮後,便低眉站在正廳中間。
“阿眠是吧,走近來,我看看。”
“諾。”
阿眠緩步走向容嬪,微微抬起了頭。
“我娘說的冇錯,是個美人胚子,尤其是這一雙眼睛,好看的緊。”
自從阿眠同意進宮,大夫人便讓她將額前碎髮修了起來。現一個多月了,那厚重的碎髮基本可以梳起來了,隻剩了了幾縷不到眉頭的碎髮還未修長。
“你把這食盒送到禦書房去,念夏會帶你的。”
容嬪指著拂冬手裡提著的食盒對阿眠說,“不過有句話,你要牢牢地記住。不管我娘跟你說了或者又許了什麼,有些東西,不是一個奴婢可以肖想的。”
聽聞此話,阿眠立馬跪在地上,恭敬地回話:“奴婢不敢。”
阿眠提著食盒,跟著念夏走在宮道上,仔仔細細地記下了念夏說的要注意的地方。“穿過這禦花園,就快到禦書房了。我就送你到這了,沿這這條道直走就行。挪,就在哪。”
念夏墊了墊腳,給阿眠指明哪座宮殿是禦書房。
“你自己去吧,我就不跟你一起了。記住了要怎麼做嗎?”
“念夏姐姐,記住了。”
念夏看著阿眠漸行漸遠的身影,眼神裡閃過幾絲憐憫,但很快就消失不見。
阿眠緊緊地握著食盒,緩慢而堅定地向前走去。她不知今日,容嬪為什麼會讓她來送食盒,也許是被趙良媛氣到了,但對她而言,這是一個機會,決不能搞砸了。
剛走十來步,阿眠就聽到了擊掌聲,連忙低頭跪在路邊。
皇帝的禦駕從遠處慢慢走近。當今聖上並不是嫡子,也不是長子,但因母後得寵,自個爭氣,心機手段都有,纔在一眾皇子中殺出重圍,登上了皇位。
褚雲瀚遠遠地就看到路邊跪了一個宮裝女子,起先以為是哪個嬪妃,便多看了幾眼。走近後,才發現是一宮女,旁邊還放著一個食盒,穿過這禦花園,就是禦書房了,這食盒是送給他的?
他記得,前不久剛跟皇後說了,往後不準嬪妃再往禦書房送湯水點心了,煩。
“李德全,去問問,那邊跪著的宮女是誰?”
皇帝的聲音從禦駕上傳來。
“諾。”
李公公手一揮,禦駕便停了。他向前快走幾步,停在阿眠後方,“你是哪個宮的,怎麼跪在這?”
“回公公的話,奴婢是凝華宮的宮女陸眠。奉我家娘孃的命,給皇上送糕點。”
李德全眉頭一皺,竟然是容嬪,她不知道皇後不準後宮妃嬪再往禦書房送吃的嘛。“你是容嬪娘娘宮裡的,我怎從未見過你?”
“奴婢半月前剛進宮。”
李德全聽罷,又快步折返走到禦駕旁,“皇上,是容嬪身邊的宮女,說是給您送糕點。”
“容嬪身邊的,新來的?。”
褚雲瀚的聲音裡有淡淡地疑惑。
“回皇上的話,她是半月前剛進宮的,應是忠勇侯夫人送進宮裡來的。”
“哦,讓她到近前來,我看看。”
這就有意思了,容嬪這是想害她還是想讓她“冒頭”
明麵上忠勇侯夫人是說女兒自小產後,日漸消瘦,想送兩個會做吃食的婢女進宮來伺候。但實際上嘛,大家都知道,是送人來幫容嬪爭寵的。當初采選時,容嬪有孕,候府顧著她,冇再送女兒參加采選。後來容嬪小產,恩寵漸少,候府就動了送人的心思。褚雲瀚憐惜容嬪小產,便準了。